朴素至极的教室里,年轻的老师正给孩子们讲述黄河、一条养育了陕北土地上祖祖辈辈人的母亲河。窗外,姑娘听得入神,情不自禁跟着默念。镜头跟随窗外的诵读声流转,声音越来越高,画面越来越辽阔磅礴,直到屋顶上的她喊出真挚告白:黄河,你有一个儿子叫高加林,你有一个闺女叫刘巧珍。
“那里面有她身为黄河儿女的骄傲,有对土地的告白、对知识的渴望,还有对加林哥的崇拜。”这是国产剧里少有的热烈表达,演员李沁说,剧本没用哭戏来抒发情感,但那一刻,她真切感受到了人物生命力的怒放。原著的力量被影视剧具象化,戏剧的感染力冲破时空,让演员与小说里的人物隔空相望。
刘巧珍,她是路遥笔下“拥有金子般内心”的人物。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的创作始终,路遥之女路茗茗只对一个人物的塑造提出了特别要求——她就是人人偏爱、人人希望命运善待的刘巧珍。宠爱属于角色,压力和审视都是给到演员的。李沁说:“我想,当我们所有人都对原著怀揣敬畏之心,都奔着拍一部好作品的方向努力,观众会感受到的。”
(资料图)
饱满的人物是激情与时间共同锻造的
中央文史馆研究员仲呈祥对《人生之路》里的刘巧珍有如此评语:巧珍的成长是向内的,从为他人付出逐渐转变为关注自身精神追求。她的成功提供了相对于高加林“知识改变命运”的另一条路,即勤劳的双手、灵活的头脑、真诚的品格也能改变农村青年的命运。从小说里真善美但却无力改变命运的姑娘,到电视剧中拥有了更饱满内心与未来的女性,李沁没有辜负路遥。
回到最初,“我是读完原著再看的剧本”,李沁说。小说的厚重感让演员心生向往,而剧本从内容到形式上的精致专业,让演员至今记得心头那份震动。“那是我第一次拿到配图版的剧本。导演非常细腻地为每场戏都画上图,剧本里的场景、道具逐一可视化。手里捧着剧本,心里会明白,立体饱满的人物、充满张力的感情,都是时间沉淀出来的。”比如向黄河告白的那场戏,极致热烈,却并不突兀。在李沁看来,因为剧本此前做足了铺垫,“她渴望学知识,但她是家中的二女儿要挑起生活重担,眼前的高加林既寄托了她对美好情感的向往,也是少女心中对自己所缺失的知识和才华的渴求。所以,她的爱是那样义无反顾”。
身为演员,都会被有血有肉的人物触发创作激情,李沁亦如是。她相信,饱满的人物是激情与时间共同锻造的。于是,反复咀嚼小说和剧本,两者融会贯通,一个既不在乎外界眼光,又始终用善意待人接物的姑娘走进了演员心里。一个原本与土地为伴的姑娘在面对人生磨难时,她坚忍着、顺从着、理解着、抗争着,以对未来的希冀和诚实劳作化解命运的坎坷——这是演员眼里角色的力量所在。
真正的演员来自在现实主义氛围中成长的日复一日
采访中,李沁始终回味着三个词:荣幸、敬畏心、真诚心。荣幸,源自再度与经典文学相逢,2016年,电视剧《白鹿原》里,她第一次走进陕北大地,成为陈忠实笔下的田小娥。敬畏心、真诚心,则是她和所有《人生之路》剧组成员对路遥《人生》共同的情感。
有两组镜头在李沁的心里尤其重要。一桩属于饰演巧珍父亲的演员刘威。有场戏,刘立本要拿钱给巧珍,刘威嘱咐道具同事手绢不能太干净,还得有点褶皱。拿到手后,他还手动搓搓揉揉,因为老汉已用了多年。这份对细节的钻研,让李沁受益匪浅。另一幅画面是高温炙烤下的片场,“陕北40℃的高温,大家徒步半小时爬上山顶,只为了呈现一个景”,台前幕后的匠心被年轻演员收藏在心,“对《人生之路》这部戏的情感浓度也变得不一般了”。
演员为角色倾注赤诚情感,许多突破变得水到渠成。最显而易见的是造型。进组前,剧组的造型指导陈敏正与演员有过深谈,他一度想为演员做心理建设,希望他们“卸下所有包袱,去展现真正的那个时代的人物风貌,让人物真实接地气、去城市化”。话一出口,与李沁的想法不谋而合。荧屏上的刘巧珍,风吹日晒后的健康肤色,一身淳朴的格子外套,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,当年路遥笔下的原型人物吴春娥为她点赞。再内化些的是人物的言行举止。比如怎样体现热爱土地的姑娘干活麻利?没什么刻意设计,就是演员日复一日在拖拉机上“实操”时自然而然养成的动作,因为一个勤劳的刘巧珍“她干活一定特别利索”。“让人物从内心自然生长”,演员的“内功”最终也成了观众眼里的人物最优选,《人生之路》刚开播,刘巧珍开拖拉机下车时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刷了屏,被网友戏称“雨刷器腿”。
“自己的路要自己走,走了才有自己的路。”《人生之路》中刘巧珍的经典台词,对演员李沁同样适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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